星期日, 6月 19, 2005

向日葵

恰好是
整個世界融化的向晚
聲音都閃耀光亮

世界融化成為海
有馬車奔馳
蹄踏過雲成為豎琴
撥奏酒的聲音

那是不是你最合適的琴
阿波羅啊
我是多瓣的小耳朵
浸染歌才產得下甜美的籽
因此需要更多個黎明
無雨的海底
總還是聽得到
你的聲音

不會再凝固的世界
我無法演化
成為葡萄或麥
只好安分浮沉於
日照充足的世界之海

星期日, 6月 12, 2005

旅行

旅行需要半截菸
在飛著紅砂的路上
流浪者割裂仙人掌
汲取整個夏天的血液
半截菸慢慢點著
當作一種證明
暈黃的日在地那端
吞下一匹匹旅者和駱馬
遠處吐著黑夜
成為毒瀰漫

夜閉眼的日子
流浪者不點營火
豺狼輪流唱歌
夜蟲暗地討論
無頂帳棚灌進陰森
睡眠失去時辰
悠久的寂寞朝向極地
夢裡的冰原
光和北極星一樣遙遠

旅行的目的在於旅行
流浪者的菸點燃然後按熄
重複的夜和日
捲動的砂田是預知中的
岩石粉碎那天

自以為盡頭的漠地
幫自己取了海的名字
懷疑天的顏色不同於它
流浪者羞於行船
啃食屍體的海鷗
總是啄著它的波浪
拍碎了日的綠洲
長著別名椰子的仙人掌

旅行的末日尚未來臨
菸的剩餘長度是
流浪者僅存的生命

時序

生命在口袋之中
死亡是線頭
我們盛裝彼此杯中的味道
在大雨曼波裡
交換
你的倫巴和我的馬倫巴
他的巴哈和她的艾瑞莎

品嚐在瞳孔之中
愉悅是舌頭
他為我帶來過期的神諭
他的眼瞎了她的口開始出發
她告訴我顏色的差別在於
戰爭或者宿命的流離
昨日的信使收發今日的飛機
他和她都倒了像是愛與和平自由和薩克斯風
他們說華麗只屬於世紀末

所有的清道夫都清了宿便
所有司機都開起豆腐店
每個時間刻著自己的印章
印章和印章只有一字相差
蓋滿路人皮膚之上
路人是時間的漫遊者
收集印章成為捲軸
幻想成為鑒賞的帝王
印章的顏色不斷更換
路人的鞋產生許多破洞
不斷更換印章不斷褪色不斷磨損

缺角的印記和缺角的路人
時間的空隙偶而產生
幸運些的走過否則被吸進
成為缺角的足跡

星期六, 6月 04, 2005

(惡意的) 小故事 之三

  遇見安琪是個禮拜天,當他在有噴水池的公園廣場餵著鴿子時。他每每回憶到這裡腦子裡就出現她在遊客群裡顯眼而與眾不同的形象。他那時甚至以為安琪是公園裡雕像的其中一部份。她笑吟吟地走向他,請求他幫她拍一張照片。她的相機是白色的,小巧而且精緻,正如她的臉一般。他小心地抓著構圖,想著她真會挑恰好找了攝影師幫她拍照,卻發現所有美學定律在她身上都不適用,終於他沮喪地把她放在正中間,才發現再沒有比廟堂式的構圖再適合她了。拍完照後他請求用自己的相機再為她拍一張,她答應了,就這樣一個下午過去。

  再次見面是在他的工作室,他有些惱怒與歉意,因為暗房的失誤讓整捲底片都報銷了。他不明白經年來熟練到不行的過程居然會出錯,她看得出來稍微的失望,他只好厚著臉皮請求再為她拍一組照片。

  這樣的開始其實有一點不真實,他想。枕邊的安琪睡得很熟,他心疼她折騰了一整天,尤其是太過豐盛的喜宴讓平常吃慣蔬菜的她有些吃不消,拖著重重的禮服在各桌之間敬酒更是耗體力。也因此一回到家她就拉了好幾次肚子,終於停下來之後就虛脫地睡了。他也不忍心吵醒她,在凌晨三點靜靜地回憶他們交往的過程。

  安琪燒得一手好菜,雖然她自己不是太喜歡吃肉類,卻很知道如何處理各樣食材。尤其她的茄子料理令人驚異,可以利用茄子做出各式各樣的佳餚,他每次帶朋友回來吃飯,或者是父母來吃飯總是會指定要吃安琪的茄子料理。每次他都會笑著學安琪的說語氣這樣說:紫色是很夢幻的顏色,所以才能做出夢幻的味道呀!飯後安琪常常準備一盤小蕃茄讓大家解膩,他喜歡看著她將小巧的蕃茄放入口中的那一幕,甚至覺得可愛的小番茄就像她一樣。

  但是可愛的小番茄也有不可愛的地方,他由於工作的關係常常要到外地去,因此兩人相聚的時間總是斷斷續續的。她一個人在家無聊就出去學畫,一開始只是重始學生時代的興趣,久而久之也與同學開起了聯展,甚至他回來時她常常也因為創作徹夜未眠。他喜歡她的畫,風格雖然前衛,卻有一種特殊的清靈氣質,但放假時躺在家裡的床上,想著隔壁房間作畫的安琪,難免會有些寂寞。

  一天晚上兩人都在家,她洗澡時他在房內看著電視,無趣的節目有著催眠的效果,他衣服沒換就睡著了。一直到半夜醒來看著身上已經換好的睡衣,暖洋洋的味道有一種幸福的感覺。安琪不在床邊。他想她大概在畫畫,便起身走到畫室去。

  畫室的燈亮著,待乾的油彩閃著新鮮的反光,畫筆和彩盤擺在一旁,松節油的蓋子半闔,他欣賞著半成品等待安琪進來。聲響在廚房窸窸窣窣的,大概在喝水吧,他想,等了一會兒安琪仍然在廚房。他漫步走過去想嚇她一跳,然而嚇一跳的人是他-從只開著小燈的廚房門外,他看見安琪坐在地上,背靠著牆角,拿著一根紫得發亮的茄子,自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