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 10月 08, 2008

便車

 他坐上我的後座,以往聽過的說法讓我以為會從頭頂冰涼到背脊,但是並沒有,那只是一點重量,與一點溫度給了我存在的訊息。我不曉得怎麼跟他溝通,但清楚我們交談了。

  他的年紀與我相差無幾,以他的算法如果不中斷的話。我無法從後照鏡看清楚他的長相,迷霧裡只有隱約稜角的輪廓,讓我想到山岩。他形容不出遷徙的方式,更早已忘了起點,記憶裡只有數個被洗掉地點的事件,我從擺設的方式猜想那該是個醫院吧。他其實難以完全理解我嘗試詢問的問題,只能從推測中回答,再成為我的推測。

  我的後座對他而言像是一個中繼站,不會停留太久的時間,但必須藉此往下一段路前進,目的或者下一個中繼站則是另一個謎。他並不擔心,至少以他目前的狀況,沒有什麼需要擔心的,只要體驗著,自然就會繼續下去,至於為什麼是我的後座?為什麼我會跟他交談起來?他認為該思考這些意義的是安排的人,而不是被安排的人。他是這麼說的。而當我問他成為這個狀態的原因時,他比我想像中坦白,對於這問題絲毫不在意。於是他告訴我似乎在旅程開始前,他就被種植了,那是從其他個體分裂,如蒲公英一樣流浪的種子,這些種子至今仍跟隨著他,即使他已遠離了自身的土壤。

  「你會恐懼嗎?或者已經習慣了?」我大膽地問,雖然害怕他因此發怒。但恐懼對他似乎是太困難的詞,他思考一陣子,在離開前給了我一個答案。
「有時那讓我覺得,我好像還存在。」

輪迴

世界結束時
所有人都是旅人

遷徙是自由的
跳躍也是

昨天他與明年的那人見面了

記憶是無謂的
存在也是

世界開始時
所有人都是死者